平阳王宫昔日魏豹宴饮笙歌、睥睨四方的殿堂此刻已被铁与血的气息彻底浸透。
浓稠的血浆在地面金砖的缝隙间蜿蜒流淌汇聚成一片片刺目的暗红湖泊倒映着殿顶残破的藻井和摇曳的火把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混杂着恐惧的汗臭和失禁的恶浊。
横七竖八的尸体张珪麾下忠心的数百亲兵凝固着死前的惊骇与绝望无声诉说着汉军兵锋的冷酷无情。
韩信这位刚刚在河北大地上掀起滔天血浪的统帅踏着这片狼藉玄色的大氅拂过粘稠的血迹留下一道暗沉的拖痕。
他的步伐平稳靴底叩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得令人心悸。
他的目光漠然扫过那些失去生命的躯体如同掠过无用的枯草最终精准地落回殿心。
那里魏豹如同一滩彻底融化的烂泥瘫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那身象征王权的锦绣华服此刻沾满了血污、尘土和自身的秽物早已看不出半分尊贵。
涕泪、唾液和着血丝糊满了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那双曾经不可一世的眼睛只剩下空洞的哀求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韩信。
“韩信……韩……韩大将军……”魏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濒死的嗬嗬声“饶命……饶命啊……寡人……不不不……罪臣……罪臣愿降……愿献出所有……城池、财帛、美人……统统献于大将军!只求……只求活命……” 他挣扎着想抬起头想做出一个卑微的磕头动作却被两名如铁塔般矗立的汉军锐士死死按住了肩膀和头颅只能徒劳地扭动像一条搁浅垂死的鱼。
韩信在他面前站定玄甲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寒芒。
他微微垂下眼帘看向脚下这摊曾经割据一方的“王”眼中掠过一丝极致的、毫不掩饰的鄙夷。
那眼神冰冷彻骨仿佛在看一堆散发着腐臭、令人避之不及的垃圾连挥剑将其彻底斩灭的兴趣都欠奉。
他漠然地挥了挥手动作简洁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捆结实点。
找一辆最结实的囚车”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砸落“多钉几根铁条。
”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垂手肃立、甲胄染血的骁将陈武“连同魏国的王玺、舆图、户籍册、府库清单一并清点封存。
”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刃“仔细些少了一卷竹简提头来见。
” 命令下达韩信的目光再次投向如同烂泥般的魏豹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意味深长的弧度。
刘邦老儿……一个带着浓烈嘲讽的声音在他心底炸响这份‘心意’你可还满意?好好看看是谁为你在这河北之地打下了第一块稳固的基业!是用谁的智谋谁的兵锋踏平了这魏地千里山河!你坐拥荥阳拥兵数十万却被项羽压得喘不过气而我仅凭这偏师数日便摧枯拉朽! 这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心中对刘邦那点微薄的、建立在利用基础上的“感激”。
刘邦给了他舞台给了他兵权这份知遇他认。
但同时那沛县亭长骨子里的猜忌和市侩那派张耳名为辅佐、实为监视的举动如同芒刺在背时刻提醒着他自己不过是汉王手中一把暂时趁手的刀。
这矛盾的心理让他在为刘邦打下疆土的同时心底那份不甘与野望也如同野草般疯长。
“将此人”韩信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魏豹那姿态如同指点一件即将被送往屠宰场的牲畜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和胜利者的心上 “押送荥阳献于汉王。
”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电扫过殿中所有肃立的汉军将士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带着一种宣告天下的冷酷: “就说……此乃臣韩信献给汉王的一点‘心意’。
请汉王务必在荥阳城头‘好生款待’这位魏王。
” “好生款待”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带着森然的寒意“让天下人都看看背汉自立是何下场!” “诺!”陈武胸膛一挺抱拳领命声音铿锵如金铁交鸣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两名面无表情的锐士立刻上前如同拖拽一袋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毫不费力地将彻底瘫软、失禁、连呜咽都发不出来的魏豹粗暴地拖离地面。
魏豹的身体摩擦过冰冷的金砖留下一条污秽不堪的水痕和拖拽的印记一路延伸消失在大殿幽深的门洞之外。
那曾经象征着他无上权柄的宫殿此刻成了他永恒的囚笼与耻辱柱。
初春的寒风裹挟着黄河的湿气与尚未散尽的血腥掠过曲阳城残破的垛口。
随着魏豹被生擒魏国最后的、集结于平阳城下的数万精锐已在韩信的连环奇谋与雷霆打击下投降的投降战死的战死。
平阳王宫染血易主宣告着魏国的彻底覆灭。
持续数月、席卷河东大地的烽烟终于在这一刻被韩信以铁腕生生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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