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叶城的城墙是用巨大的青灰色条石垒砌而成饱经风霜墙头上插着的“炎”字旗在风中懒洋洋地卷动着。
守门的兵丁穿着半旧的号衣抱着长枪带着凡俗王朝底层吏员特有的那种慵懒与漫不经心的审视打量着进出的行人。
墨尘混在入城的人流中缴纳了微不足道的几文钱入城税那兵丁随意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背着书箱面色苍白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便挥挥手放行了连多问一句的兴趣都欠奉。
如同水滴汇入江河墨尘毫无波澜地融入了这座凡俗城镇。
城内景象顿时鲜活起来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不算宽阔却足够车马通行。
两旁店铺林立幡旗招展卖布的、沽酒的、打铁的、售药的……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骡马嘶鸣声、孩童追逐打闹的嬉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而充满生命力的市井交响。
妇人三三两两聚在公用的水井边一边浣洗衣物一边高声谈论着家长里短。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料、牲畜以及人群本身混合而成的、复杂而真实的气息。
这与修真界那种动辄深山古洞、灵气氤氲却清冷孤寂或是坊市之中虽人流如织却人人戒备、弱肉强食的环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墨尘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城池内的天地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对于需要吐纳修炼的修士而言此地无异于荒漠。
偶尔他能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一闪而逝的灵力波动或许是某个路过此地的低阶修士或许是某些深宅大院中收藏的、蕴含了微薄灵气的古旧物件。
但这些对于曾经见识过虚陵、残阳古墓乃至太虚瓶内玄妙的他而言实在引不起半分兴趣。
他彻底收敛了神识只依靠双眼观察双耳倾听像一个真正的凡人一样感受着这座城镇的脉搏。
他在城西一片租金相对低廉的巷弄里辗转找到了一处待租的房屋。
那是一个带着小小庭院的独栋青砖黑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苔痕但胜在位置僻静院中还有一口水质尚可的老井。
墨尘与那有些絮叨的房东老丈谈妥了租金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钱便算是在此安顿了下来。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几件必需的旧家具墨尘又自己去集市上添置了一张硬板床、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
他没有动用储物袋里那些凡俗金银而是用身上仅剩的的铜钱和碎银子支付他想省下一些开支。
随后他找来一块普通的木板亲手用毛笔写上“墨氏医馆”四个还算端正的字挂在了临街的院门旁。
他并未宣扬自己能治什么疑难杂症只对偶尔好奇打听的邻居言道自己略通岐黄之术游学至此可治些寻常的风寒暑湿、跌打损伤混口饭吃。
起初门庭自然是冷落的。
附近街坊看他年轻又是个外来的书生对他这“医馆”多是持观望态度。
墨尘也不着急每日里或是坐在院中那株老槐树下捧着一本从旧书摊淘来的凡俗典籍静静阅读。
或是在书桌上铺开宣纸研墨练字写的也是凡俗文人喜欢的诗词歌赋笔法虽谈不上大家风范却也结构端正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暗地里他则持续运转着《太虚炼形术》如同最耐心的工匠极其缓慢地从这近乎干涸的天地间汲取着那微不足道的一丝丝灵气。
同时引导着体内凝霜草残余的药力如同温润的溪流一遍遍冲刷、滋养着那些破损严重的经脉。
过程依旧缓慢得令人心焦但胜在安稳不再有随时可能降临的杀身之祸心神得以放松效率反而比在寒烟谷时那提心吊胆的状态要高上一丝。
偶尔有街坊邻里染了风寒或是孩童玩耍时磕碰了皮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
墨尘望闻问切开的方子都是些常见药材简单有效收费也极为低廉遇到实在困苦的人家甚至分文不取。
几次下来他这“墨先生”沉稳和气、医术尚可的名声便在附近几条巷弄里渐渐传开虽不至于门庭若市但也偶有人上门求诊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他的隔壁同样是一个带着小院的房屋住着一位教书先生名叫柳明远。
柳明远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面容清癯身形瘦高常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浆洗得十分整洁。
他眼神温和却又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沉淀下来的通透举止从容谈吐文雅。
这一日墨尘正在院中晾晒几株新采来的、用于配置普通金疮药的草药。
柳明远从自家院门走出路过墨尘门前时驻足看了片刻他簸箕里的草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隔着低矮的篱笆拱了拱手。
“邻舍新来看先生晾晒药材手法娴熟可是位杏林高手?老夫柳明远在此处设了一家蒙馆教几个顽童识字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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